元代词人陆琇卿在《醉花阴》中对凤仙花这样描写：“曲阑凤子花开后，捣入金盆瘦。银甲暂教除，染上春纤，一夜深红透。”凤仙花古称金凤花，也叫指甲草、小桃红，是凤仙花科一年生草本植物。

    “要染纤纤红指甲，金盆夜捣凤仙花。”每当读到这两句诗，我不由自主想起故乡庭院盛开的凤仙花，儿时母亲为我们姐妹两个捣花、染指甲的情景，仿佛就在眼前……

    小时候，清明前后，母亲在老屋庭院种了一排凤仙花。到了炎热夏日，那些凤仙花竞相开放，有白色的、粉红色的、绛紫色的、蓝色的……挨挨挤挤、层层叠叠，在太阳的照耀下，晶莹的露珠洒在花朵上，沁人心脾。庭院一片绚烂，芬芳扑鼻，引来蝴蝶飞舞，蜜蜂嗡嗡。

  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，在化妆品稀缺的年代，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女孩子都喜欢染红指甲。

    盛夏的一个星期天，母亲去地里劳动了。我和姐姐在庭院把还有露水的凤仙花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，用清凉的井水洗干净，放在院子的小桌上晾干。

    傍晚时分，在生产队里劳动了一天的母亲收工回家。拾掇好锅碗瓢盆，从灶房出来，忙着给我们姐妹两个包红指甲。母亲把凤仙花放进小石臼里，加入一些白矾，捣烂后，让我们用井水把双手洗净、擦干。她小心翼翼地用棉絮蘸上一点凤仙花泥，慢慢地覆在我和姐姐的小指甲上，反复涂抹几次后用树叶包裹好，再用棉线缠好。母亲反复交代我们姐妹两个，晚上睡觉两只手不要乱动，怕万一指头上包裹的树叶掉下来，就白费力了。

    次日起床，母亲把我们姐妹手指上包的棉线拆了，当看到十个手指甲都染得红艳艳的，我们甭提多高兴了。匆匆吃过早饭，我和姐姐兴高采烈地去上学。在课间和放学的路上，女孩子们聚在一起相互攀比，不仅要比谁家女孩染的指甲红，还要比谁家女孩染的指甲好看。

    汪曾祺在《淡淡秋光》一文中对凤仙花有过生动描述：“凤仙花有单瓣、复瓣。单瓣者多为水红色。复瓣者为深红、浅红、白色。复瓣者花似小牡丹，只是看不见花蕊。花谢，结小房如玉搔头。凤仙花极易活，子熟，花房裂破，子实落在泥土、砖缝里，第二年就会长出一棵一棵的凤仙花，不烦栽种。凤仙花可染指甲。”

    如今，女孩子很少用凤仙花染指甲了。因为各大超市里的指甲油品种丰富多样，而且价格低廉，使用起来也很方便……再说，全国各地无论是大城市、县城还是在乡镇，美甲店都很普遍。节假日里，我也会和要好的姐妹去小城的美甲店，把指甲染得漂漂亮亮。尽管如此，总觉得儿时母亲用凤仙花染的指甲才是最自然的、最美的。

    “金凤花开色最鲜，染得佳人指头丹。”凤仙花没有玫瑰的娇艳浪漫，也没有荷花的清香淡雅，却又那么耀眼，如同母亲给予儿女无私的爱，平平淡淡却又温柔坚韧，深深扎根在流逝的岁月里。

（作者单位：中国铁路郑州局集团有限公司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