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逛书店,见一少年伫立于书架前默默翻阅《红楼梦》,这勾起我的一段回忆。
记得1981年上初中不久,自己尝试着阅读人文版《红楼梦》。那时家住北京站前街水磨胡同一所大杂院里,父母、家兄及我挤在一间中部用木隔断截成里外二小间、面积21平方米左右的北房。房中家具可数的那么几件,对此至今记忆犹新。我和父母住里间,靠后墙东大西小床二张,中间用帘隔开,床前,西墙三开衣柜一件,东墙叠放樟木箱二只;外间家兄住,西墙单人床的南侧摆放高低柜(那个年代颇流行)一只,东墙一头沉书桌一只,南侧折叠桌椅一组三件,近大门为冬天预留出蜂窝煤炉的地方,南墙玻璃窗下4层木制小书架一只;窗外自建厨房一小间。这便是家里的全部家当了。
书架上书籍以文史类为主,多为家兄所购,曹翁名著赫然在列。作为懵懂少年,书中内容对于我来讲多少有些生涩深奥。但“刘姥姥进大观园”则早有耳闻,情节亦不难懂,读来颇有兴趣。尤以贾母招待刘姥姥的一道“茄鲞(读音:xiǎng)”,令我印象极其深刻。这道菜品的做法如凤姐所言:
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签了,只要净肉,切成碎钉子,用鸡油炸了,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,新笋,蘑菇,五香腐干,各色干果子,俱切成丁子,用鸡汤煨干,将香油一收,外加糟油一拌,盛在瓷罐子里封严,要吃时拿出来,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。
彼时,北京普通家庭生活完全可用“清苦”二字形容。能吃上既费油又费事的老北京烧茄子便相当知足了。或许“贫穷限制想象”,我当时和刘姥姥一样,非常奇怪为什么要把茄子如此制作,这还是吃茄子吗?记得那些年家里夏天吃茄子,总会将茄皮特意削厚些且尽量保持不断,削好的茄皮长长的挂晒在屋外通风处,晒成干,收起来。待到冬天蔬菜淡季,唯有大白菜、土豆、萝卜、冬瓜以及腌雪里蕻等咸菜时,才偶尔拿出来与其他菜炖在一起,调剂一下口味。
与之相比,讲究一定技术含量、流行更广的是家庭自制西红柿酱。我家未曾自制过,但我常帮邻居陈姨家制作。陈姨长子大我三岁,女儿和我小学同班,院中几个同龄大小的孩子常常一起玩耍。
自制西红柿酱,首先,需要搞到医院里才有的葡萄糖输液瓶子,里外消毒,晾干待用。然后选择夏季西红柿最便宜的时候,往往一角钱十斤,五角钱一藤筐(这种卖菜藤筐已绝迹多年),购入后,淘汰青、破、烂等不合格的,将完好熟透的西红柿洗净,开水去皮,切成小块,塞入葡萄糖瓶内,上锅蒸二十分钟,迅速用橡胶软塞将瓶子密封好。将酱瓶置阴凉处存放(多数选择床底)。待到三九隆冬或节日里取出,制成菜肴,真可谓冬日里一道诱人美味。
一晃几十年过去,国人的生活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儿时的经历如今回忆起来,青涩且无法忘却。但有一点,谁又愿意过回到那个年代的生活呢?有吗?
(作者单位:首开集团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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